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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文圣一脉的学生们(第1页)

.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la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la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    路边蹲着的老道人,刚啃完手中一半西瓜,半生不熟的,滋味一般,刚要拎起另一半,听到这俩名字后,一哆嗦,再一个弯腰,一个探臂抄手,手背贴地,掌托西瓜,如仙人手掌山岳,怎就不是神仙风范了,老道人抚须而笑,瓜是不熟不甜,一身道法术法尚可,不曾生疏了半点。    不过所谓俩名字,与那相逢投缘、关系莫逆的陈小道友没啥关系,是飞升城,以及宁姚。    剑仙什么的,老道人见过太多。    可是一整座天下的板上钉钉第一人,分量可比青牛道士当下手中的半个西瓜重多了。    大玄都观那位孙老哥,才是青冥天下的第几人好像是第五    符箓于玄,咱那于老弟,两大袖子装满了符箓,才是浩然第几人好像具体第几,至今都没个确凿说法反正名次还很靠后就是了。    宁姚如果只是剑气长城的宁姚,倒也还好,所谓的未来大道可期,终究只是意外重重的未来事。可是一个已在飞升城的宁姚,一个已是飞升境的宁姚,就是真真切切的眼前事了。    既然已经在那第五座天下,给她成功跻身了飞升境,那么就意味着在以后的修行路上,只要在千八百年之内,宁姚暂时别去文庙撒泼,或是别去白玉京问剑,她就再无意外了。    所以如今宁姚仗剑远游浩然,她的离乡,那是带着一身"天下大道"来的。什么是过江龙,这就是了。    老道士忍不住转过头,顾不得会不会给那陈小道友记仇,仍是忍不住瞥了眼那个背剑匣的远游女子,多看一眼都是赚啊。    老江湖何谓老江湖,就是人生路上见过谁,与谁喝过酒,呼朋唤友,与谁过招,切磋过道法。天高地阔的,一位修道之人,曾经赢过谁,未必如何,曾经输给谁,反而说不定是一桩长脸的事。    呔!那陈小道友,小贼好胆识,竟然还对宁仙子动上手了!    宁仙子,可以出剑了,剁了他那一双狗爪子啊,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教外人白白看笑话……等会儿,今夜这事谁能传出去那陈小道友,该不会翻脸,与那宁仙子吹啥枕头风,让她来个杀人灭口吧罢了,一双人间除此再无的神仙眷侣,天造地设一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羞煞明月,正合时宜。    贫道多余了。    还是吃瓜罢。    陈平安轻轻抱住宁姚,很快就放开她,后退一步,"怎么来了"    她鬓角耳边有些红晕,什么脂粉,什么描眉,什么梳妆打扮,哪里需要。    宁姚将手中长剑还给陈平安,说道:"是不是太托大了佩剑都敢交给别人"    陈平安接过那把夜游,背后身后,笑道:"封君老神仙,旷达磊落之辈,交出佩剑夜游,我很放心,不比自己背剑在身差了。"    宁姚有些疑惑,封君    陈平安背对那啃草青牛和啃瓜老道,与宁姚眨了眨眼睛,提醒道:"就是在剑气长城,与你提到过的那个青牛道长,其实也是这位老神仙,最早提出了‘外用符箓内炼丹,阴阳相济术道兼’。只可惜老道长收徒门槛太高,吃亏太多,才未能真正扬名数座天下。世人多是德不配位,才不配名,封君老神仙刚好相反,教人打抱不平。"    宁姚哦了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以前提过的四位道门前辈之一。"    远远蹲着的老道人,其实一直竖起耳朵,这会儿听得两眼放光,双肩微颤,手中这瓜,余味无穷,甜是真甜。    哪四位    东海观道观的那个臭牛鼻子,大玄都观的孙怀中,符箓于玄,龙虎山大天师,火龙真人,这就已经五个了。    不管贫道挤掉哪个,都是烧高香的美事啊,四人垫底都成。    陈小道友先前在那鸟举山,与自己闲聊,怎的不提这茬,不够以诚待人啊。既然心中早有这份敬仰,藏掖作甚    年轻人脸皮子太厚,肯定不行,太薄,更不好。    当时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旋转不定,瞧着挺渗人的,害得贫道差点误以为真遇见了那个曹沫,再一手掌心聚五雷正法,耍来耍去,无非就是"正宗"二字,咋的,是一位桃木剑搁家里忘了捎带的天师府小贵人啊。不曾想原来都是误会。    像那云雁草虫扰人梦,铁马冰河入梦来,如此这般的误会,倒也不失美好。    神清气爽的老道人,立即丢了手中瓜,抖了抖双袖,轻轻咳嗽一声作为提醒,才缓缓起身,面朝那对年轻男女,老道人没忘记后脚跟一磕,将地上剩余瓜皮一脚踹飞。    老道人抚须而笑,瞥见那女子飞升境后,略作思量,还是半点不亏心,打了个稽首,朗声道:"贫道封君,道号青牛。"    陈平安破例还了一个道门稽首。    宁姚抱拳回礼,"晚辈宁姚,幸会道长。"    老道人笑声爽朗,这趟白眼城的劳碌奔波,能够亲眼见到这双璧人仙侣,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值了值了。    陈平安从袖中捻出那道青纸材质的卖山券,老道人眼尖,瞧见了卖字改为买,背面显出"且停亭"三字,老道人打了个激灵,那个担任条目城老天爷的李十郎,风流是风流,却不是什么好商量的人,尤其是做起买卖,精明得一塌糊涂,陈小道友竟然能从他手里拿到此物夜航船十二城,除了那容貌城邵宝卷还是个雏鸟,其余十一位老城主,各有各的性情脾气,各有各的大道神通,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灯。    陈平安再捻出一张符箓,交给老道人,"换剑为符,买卖依旧。"    老道人哑然,接过手中那张跌份儿的黄纸符箓,只得点头答应下来,继续帮忙这小子打探那个消息。    陈平安带着宁姚来到一座条目城凉亭内,匾额且停亭。    白眼城的夜幕小路上,老道人哀叹一声,闲来无事,捻起那符箓一瞧,立即凝神屏气,以道袍大袖一卷,瞬间将符箓收入袖中。再伸手一抓,怀抱一物,走向那坐骑,青牛卧地,老道人坐上牛背,青牛起身,缓缓而行,老道人一手托瓜,一手轻敲几下,侧耳聆听,自言自语道:"天地氤氲,万物化醇。大音希声美矣,大中至正粹然……肯定甜!"    凉亭外的台阶下,站着那位出身胭脂神府的李十郎侍女,秦子都与陈平安和宁姚施了个万福,然后她取出一张梧桐叶,笑道:"以后陈先生可以凭此此物,往来于城门与凉亭。只是还需谨慎使用,一旦笔画用尽,城主就要按例收回此亭了。"    陈平安果然发现那道买山券的纸上背面,原先三字"且停亭",且字已经少去一竖,而整个停字都已消失。陈平安与那秦子都笑着点头,再伸手一抓,从她手中隔空取物,拿过那一叶梧桐,正反铭刻有府痒生和识字农,府字已经少去一点,大概与买山券一样的规矩,每用一次,就会少去一笔画。至于为何少了个"停"字,肯定是自己这趟违例犯禁去往无用城,夜航船和条目城    陈平安笑道:"谢过秦姑娘。"    秦子都嫣然笑道:"陈先生喊奴婢为碧玉即可。"    陈平安微笑不言,很想说一句我们又不熟,喊我陈剑仙即可。    宁姚双手负后,仰头望向那凉亭的匾额和楹联。    陈平安略作思量,不着急离开此地,再次取出那道买山券,问道:"此物可以换取几个答案买山券两字,每减去一笔画,劳烦秦姑娘为我解一惑,如何"    因为有一位飞升境剑修在,城主肯定不好随便窥探此地,所以秦子都沉默片刻,稍稍起念,似乎得到了城主李十郎的许可,点头又摇头,道:"可以买卖,不过规矩要改一改,买山券还剩下两个字,陈先生只能问两个问题。至于且字少去的那个笔画,城主说就当是送给宁城主的一份见面礼了。"    陈平安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对于条目城的这座且停亭,陈平安一开始就没想着长久占据。这条夜航船,就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刹那之间,秦子都下意识侧过身,还不得不伸手挡在眼前,不敢看那道剑光。    原来是那个一言不发的女子剑仙,毫无征兆地拔剑出鞘,一剑斩开了条目城的天地禁制,循着秦子都的那道心念,直接去找城主李十郎。    而那个青衫背剑的年轻男人,继续留在原地,好像没事人一样,微笑问道:"敢问秦姑娘,夜航船有哪些城池小天地"    被狠狠算计了一遭的秦子都,恼火不已,怒道:"你们两个,是事先约好了的!"    陈平安摇摇头。    还真没有。    来时路上,他只是与宁姚随口说了些条目城见闻和遭遇。    秦子都瞪了眼那人,沉声道:"上四城,鸿毛城,条目城,鸡犬城,规矩城!"    陈平安打断她的言语,"劳烦秦姑娘一并加上四城的别称"    秦子都不言语。    陈平安就挪步走到凉亭台阶上,落座后双手笼袖,身体前倾,略微佝偻,可是比起刚入城那会儿,要神色闲适许多,整个人显得松松垮垮的,很懒散。    秦子都说道:"四城别称,结果城,无涯城,得道城,山上城。"    陈平安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先前路过,瞧见大河畔问津处,有高冠男子,龙宾,远处再跟随一位差点出剑的剑客扈从,是那鸡犬城了。只是不知为何,水心处大石,为何会关押着那头雪白色的心猿。所以这座鸡犬升天的得道城,哪怕城主不邀请,都必须得去了。    "中四城,白眼城,灵犀城,垂拱城,太平城。别称无用城,第一城,家谱城,甲子城。"    陈平安已经逛过了那垂拱城,当时大殿外有个惫懒汉子坐在台阶上,只是转头看了眼殿内,没有半点阻拦自己的意思。    御风经过天上廊桥处,有那清苦女子和鹿角少年并肩而立,多半是别称第一城的灵犀城了。寓意船外文无第一,夜航船上偏偏有    秦子都说出最后四城,"下四城,本末城,推敲城,杂项城,容貌城。别称荒唐城,一字城,争渡城,声色城。"    陈平安问道:"如何去往别处城门"    "只说在我条目城内,随便找家书铺,以某个勘验过后的条目,换取一道通关文牒,再与店主说去何城,即可通行无阻。"    陈平安双指突然捻住买山券的最后一个亭字,硬生生止住了纸上亭字的缓缓消逝,笑道:"秦姑娘只说了条目一城的出城方式,这桩买卖就不公道了。其余十一城的关牒由来呢"    陈平安摊开手掌,晃了晃,再抬起另外一只手中的买山券,"鸿毛城,鸡犬城,白眼城,规矩城,垂拱城,灵犀城……算了,将此城换成容貌城,打个对折,总计六城。"    秦子都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掌,弯曲两指,"最多三城,而且必须是鸡犬城,白眼城,本末城,没得商量了。我就不信陈剑仙能够时时刻刻攥住这道卖山券。"    鸡犬城和白眼城,与条目城关系不错。何况鸡犬城刘城主,本就有意让此人去那边做客。    而那处处荒唐还敝帚自珍的本末城,与条目城一向关系最差。就让这个不讲规矩的惹祸精,只管去那边兴风作浪去。    陈平安收起双手,没来由改口道:"那这笔买卖就当没做成,我与秦姑娘换个小问题,那邵宝卷是哪里的城主"    秦子都松了口气,说道:"是那下四城之一的容貌城。"    陈平安看着对方的神色,笑问道:"是不是有了条目城的关牒,如今也未必能去容貌城了"    秦子都点点头。    邵宝卷是一城之主,当然可以闭门谢客。    陈平安松开指尖的买山券,正反两边的文字,就此消散天地间。    但是那张货真价实的青色符纸,却留在了陈平安手中。    秦子都恨恨道:"陈剑仙若真是城主认为的那种迂腐刻板之辈,倒也好了。"    她的言下之意,当然是这个精明算计的陈先生,不当商贾当剑仙,太不像话了。    陈平安笑了笑,道:"正因为不是,我才能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坐在这且停亭台阶,与秦姑娘客客气气说话,做着和气生财的买卖。"    秦子都疑惑不解,却未深思什么。只当是这个年轻剑仙的话说八道。    陈平安起身,走下台阶,转头望向那匾额,轻声道:"名字取得真好,人生且停一亭,慢行不着急。"    秦子都嗤笑不已,既然如此喜欢,为何还要做那桩买卖,交还此亭给条目城过客能够在此落地扎根,就等于多出了一张保命符。杜秀才、青牛道士之流,可都是好不容易才攒出各自的一份家业,而且相较于且停亭这种近乎实物的一方山水地盘,什么别有洞天,只是听着玄妙、看着花俏而已,依旧远远不如这座凉亭。    他如今手中只剩下那一叶梧桐,以后来也能来此处,可是一座且停亭却已经物归原主了。    不过秦子都依稀记得,当此人先前在条目城大街上,听闻自家城主是李十郎后,眼神当中有过一丝明亮光彩。    不过年轻人很快就有些脸色尴尬,大概是这辈子修行顺遂,从不曾如此被人当众冷落过眼中还闪过一抹黯然,不过稍纵即逝,好像从未有过。秦子都当时因为厌烦那个鸡犬城的墨锭儿,又实在好奇这个条目城的过客剑仙,所以才将这些不易察觉的细节,看得真切。    秦子都没来由又记起一事,好像城主两次去见那青衫剑仙的时候,年轻外乡人与李十郎并肩而行,数次欲言又止,眼角余光却一直在那儿偷偷打量。    只等城主取出那道买山券,年轻剑仙这才恢复正常神色,开始做起了买卖。    在城主现身去往大街之前,副城主当时还调侃一句,年轻人瞧着性情很沉稳,照理说不该如此沉不住气,看来一口一个《性恶篇》,一口一个从条目城滚蛋,被十郎你气得不轻啊。    一处庭院,不及三亩,地只一丘,故名芥子。    宁姚仗剑一步跨出,来到那小园门口,眼神凌厉得有些出乎寻常,格外不讲道理了。    她与什么条目城,什么李十郎,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陈平安有。    曾经她家乡的城头上,在那三轮明月下,宁姚坐在那个人身边,他一得闲,就经常会拿起身边珍藏的一些书籍,多是些早年积攒下来的文人笔札,其中就有一部《画谱》。陈平安当然没有与她说过什么青牛道士,但是他趴在城头上,经常拿出那部画谱晒月亮,偶尔抬头,与与宁姚信誓旦旦说过,这个李十郎,真是神仙中人,除了有件事不能学,其他学问,真是让人神往,实在太厉害了。所以自己的竹简上,就一字不差刻了那篇《交友箴》。"休提封侯事,共醉斜曛里"也写得漂亮,李十郎说那治学文章、传奇戏文的区别,更是说得极好,原来跟与人讲道理是差不多的道理。    尤其是李十郎做生意,更是一绝。只是在别地书商版刻书籍这件事上,稍稍有些气量不是那么大。可惜如何都遇不着这位李先生了,不然真要问一问这位十郎,真有那么穷酸落魄吗,当真是文章憎命达不成再就是李先生出生那会儿,真遇到了一位仙人帮忙算命吗当真是星宿降地吗是祖宅地盘太轻,搬去了家族祠堂才顺利诞生吗若是李十郎好说话,就还要再问一问,先生发迹之后,光耀门楣了,可曾修缮祠堂,说不定可以在两处祠堂匾额里边,孕育出那香火小人呢。    宁姚就想不明白了,这样的一个李十郎,当年城头上,怎么能让他絮絮叨叨个没完,至于吗    到了这条目城,真见着了李十郎,又如何还想与那李先生问那些昔年的一个个心中疑惑吗    李十郎与担任副城主的那位老书生,一起走出画卷当中的芥子园。    李十郎皱眉问道:"有事"    宁姚点头道:"有事。"    李十郎笑问道:"何事"    宁姚转头望向那个白发老人,说道:"与老先生无关,有请前辈挪步避让。"    年迈书生微笑道:"好的好的,理当如此。"    李十郎立即伸手抓住老友袖子,老书生使劲一挥袖子,走了。    一瞬间,天地间皆是剑光。    以至于整条夜航船,都被一道剑光破开了个巨大窟窿,山巅那位文士叹了口气,心意微动,缝补渡船缺漏。    所幸这条渡船的存在方式,类似曾经的那座剑气长城。    这也是夜航船的大道根本之一。而陈平安在条目城悟出的渡船学问在"交互"二字,也是其中之一。    蒲团上边的僧人也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就要起身,中年文士笑道:"暂时还不用。"    白发老人重返原地,忍俊不禁,只见城主李十郎手中拿着本稀烂的画谱,天地间四面八方,不断有书页碎片聚拢而来。    老书生啧啧称奇,打趣道:"被一座天下的第一人问剑,也算咱们条目城的一桩美谈了。这么一想,我都不舍得卸去副城主职务了,再当个几百年便是。"    且停亭那边。    宁姚一步跨出,重返此地,收剑归匣,说道:"那芥子园,我瞧过了,没什么好的。"    陈平安笑着点头,双手揉了揉脸颊,难免有些遗憾,"这样啊。"    然后陈平安就要拈起那片梧桐叶,带着宁姚去往城内客栈。只希望小米粒别学当年的裴钱,见面就磕头。    宁姚突然说道:"不与碧玉姑娘道声别"    陈平安哑然。    秦子都挤出一个笑脸,颤声道:"不用。"    陈平安手中梧桐叶光彩一闪,与宁姚就到了城门口,一起走向城内那客栈。    条目城并无夜禁,但是相较于白天街上的熙熙攘攘,还是略显冷清,街边已经没了摊子,大小铺子也都已关门,只有几处酒楼,还有灯火和喧哗声。    宁姚沉默片刻,说道:"我不该出剑的。"    陈平安握住她的手,"两可之事,没什么该不该的。"    宁姚望向两旁街道,"这就是学问能卖钱的条目城"    陈平安点头笑道:"很好啊,不愧是李十郎。"    到了客栈大门那边,裴钱和小米粒在门口等着了。    一直故作镇定的小米粒一下子着急起来,一张因为绷着太久、稍稍用力过多的笑脸,傻乎乎望向好人山主身边的那个女子,一手使劲扯着裴钱的袖子,使劲跺脚,笑脸不变丝毫,急哄哄道:"裴钱裴钱,不然我还是磕头吧,不然总觉得礼数不够唉。"    裴钱踮起脚跟.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la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la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起脚跟,与师父师娘远远招手,一边小声道:"真不用。"    小米粒再绷不住那个笑脸,苦着脸道:"真不用啊"    裴钱揉了揉黑衣小姑娘的脑袋,柔声道:"真不用。以后曹晴朗和景清在身边的时候,你见着了师娘,再磕头补上。"    小姑娘挠挠脸,记住了。    宁姚抖了抖手腕,陈平安只得松开手。    到了客栈那边,宁姚先与裴钱点头致意,裴钱笑着喊了声师娘。    宁姚弯腰揉了揉小米粒的脑袋,笑道:"在我家乡,人人都知道哑巴湖酒,能让很多剑仙喝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喝酒。"    小米粒使劲点头,然后后退一步,一手迅速伸入袖中,最后摸出一大把瓜子,高高举过头顶,双手奉上,大声道:"山主夫人,请嗑瓜子!"    宁姚有些意外。    陈平安忍住笑。    ————    十万大山里边,那处山巅,一位十四境和一条飞升境,结果就只有一栋茅屋,估计还只是老瞎子的栖身之所,大概也算那修道之地,如今收了个只认半个师傅的开山大弟子,那么总得有个落脚地儿。    还真不是李槐过不惯苦日子,而是走江湖走多了,尤其是跟在裴钱身边走那一遭,听多了江湖里边五花八门的骗术,也见多了山下武把式的讨生活不容易,怎么看自己都像掉进了个江湖骗子窝,见那黄衣老者腿脚利索,为了打造一座崭新茅屋,东跑西奔,劈柴砍木,据说还是一位堂堂飞升境大修士,做着这些个勾当,谁信反正李槐不信。    当时只看得李槐心生恻隐,难免心疼这位龙山公老前辈的勤勤恳恳,以及……居无定所,李槐就说新茅屋弄两间屋子,咱们一起住,而且他可以搭把手,一起搭建个住处,反正能遮风挡雨就成。    结果那黄衣老者一听李槐要帮忙,就跟起了一场大道之争差不多,老人义正言辞,死活不让,说少爷是千金之躯,双手岂可触碰这些下作活计。还说他哪敢与少爷住一块儿,只会打搅少爷的读书,而且篱笆栅栏那边,其实挺凉快的。    于是在那老人忙活的时候,李槐就蹲在一旁,一番攀谈,才知道这位道号龙山公、暂名耦庐的飞升境老前辈,竟然在浩然天下游荡了十余年,就为了找他聊几句。李槐忍不住问前辈到底图啥啊老人差点没当场淌出十斤辛酸泪当酒喝,低头劈柴,神色落寞得像是座孤零零山头。    原来这位黄衣老者,虽然如今道号龙山公,其实早先在蛮荒天下,化身无数,化名也多,桃亭,鹤君,耕云,加上如今的这个耦庐……听着都很雅致。    只是每次李槐都不知道老前辈哪里说错了,就会莫名其妙响起一连串爆竹声,然后被迫现出原形,满地打滚,要么被那半个师父的老瞎子一脚踹出山顶。就这么坎坎坷坷的,好不容易等到茅屋建好了,果真只有李槐一人的住处,因为对屋成了李槐的书房,李槐瞥见那些让人头疼的书籍后,结果老人还问他缺啥书,可以帮忙找来补上,再珍稀的孤本善本,只要是在蛮荒天下有,那就都没问题。李槐当时就觉得这位老前辈混江湖混不开,是有理由的。我李槐像是一块读书的料吗    今天在那书房屋内,又给自己取了个化名"吴逢时"的黄衣老者,今天搬了条椅子坐在门口,都没敢打搅自家少爷治学当圣贤,沉默良久,见那李槐放下手中书本,揉着眉心,老人由衷佩服道:"少爷年纪不大,心境真稳,果然是天生神异。不像我,这大几千年的岁数了,真是活到狗身上去。"    至于为何取名吴逢时,当然是为了讨个吉利好兆头。希望多了个李槐李大爷,他能够沾点光,跟着时来运转。    李槐放下书本,实诚道:"什么收徒什么拜师,我就没当真啊。不管瞎子老前辈为什么愿意收徒,我不还是那么个我。如果我让他失望了,对不住,还能如何。没让他失望,我当然也高兴,半个师父的老瞎子,反正也不用谢我,都是半个师徒了嘛,瞎客气什么。"    一口一个瞎字,听得黄衣老者胆战心惊,李槐这大爷多半没事,自个儿保管有事啊。    老人觉得必须做点什么了,赶忙站起身,抖搂袖子,摔出一大堆物件在书桌上。    广寒幽山之丛桂,裁剪片条,采撷荧惑火精,炼为笔搁。    一幅摊开的草书字帖,上边赋诗一首,贴中绘图,绘有珊瑚笔架,老人双指捻住那只珊瑚笔架,竟然一捻而出,就那么轻轻搁放在桌上。    还有一方老龙横沼砚,铭文气魄不小:养玉骨,千秋物,主人用之光怪出。    还有一只碧玉荷塘清趣笔洗,落款"嫩道人",用笔温婉,纤细可人。    李槐疑惑道:"老前辈这是做啥"    桌上东西的好坏,李槐还是大致看得出来。    只是如此一来,李槐心中愈发叫苦不迭,有完没完,我来这儿是游山玩水的,给老前辈你连累得每天装样子翻书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附庸文雅地练字作画不成    那黄衣老者还一脸谄媚道:"少爷是千年不遇的读书种子,这点见面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在蛮荒天下大名鼎鼎的飞升境大妖。    曾经的王座大妖里边,绯妃那婆娘,还有那个当过哥们又翻脸的黄鸾,再加上老聋儿,他都很熟。    金翠城的那个小姑娘,与他更是很有些故事。    就连剑气长城的那个董老儿,当初游历蛮荒天下那会儿,都被它追着咬过。    至于阿良就更别提了,只要这个狗日的每次路过十万大山,老瞎子就让他放开手脚。    所以他最有名的那个化名,是那桃亭。    蛮荒天下的桃亭,浩然天下的顾清崧。    这两位,在各地天下,都小有名气的。    老瞎子双手负后,走入茅屋,站在屋门口,瞥了眼桌上物件,与那条看门狗皱眉道:"花里胡哨的,满大街叼骨头回家,你找死呢"    听得黄衣老者眼皮子直打颤,诚心诚意,好心邀功不成,反倒是忠肝赤胆,一副热血心肠,被凉水当头浇透了。    李槐起身,算是帮着老前辈解围,笑问道:"也没个名字,总不能真的每天喊你老瞎子吧"    老瞎子笑道:"老瞎子不也挺好,喊就是了。"    李槐竖起大拇指道:"越来越对胃口!是大半个师父了!"    黄衣老者瞥了眼那张老脸都要笑出一朵花来的老瞎子,再看了眼次次找死都不死的李槐,最后想一想自己的惨淡光景,总觉得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这一天,山巅这边,难得有了些烟火气,最终桌上摆了一大锅炖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起先李槐过意不去,都不好下筷子,只是当他看着老瞎子率先下筷,黄衣老者下筷半点不含糊后,李槐就跟着不客气了。    老瞎子斜瞥一眼,黄衣老者就要立即端碗离开桌子,李槐一腿踩在长凳上,夹了一大筷子狗肉到碗里,一拍桌子怒道:"嘛呢,老瞎子你还讲不讲半点义气了!"    李槐再对那老前辈笑脸,帮忙撑腰道:"别起身,咱们就坐着吃,别管老瞎子,都是一家人,这一天天的,摆威风给谁看呢。"    毕竟吃人家的嘴软。    当然不是真从黄衣老者身上剐下的什么狗肉,在这十万大山当中,还是很有些山珍的。不然李槐还真不敢下半筷子,瘆得慌。    黄衣老者想了想,觉得自个儿还是端碗去门外比较安生,不碍眼,好歹能吃足一碗,不曾想老瞎子冷笑道:"放着桌上肉不吃,去门外刨土吃屎啊"    黄衣老者一时间悲喜交加,只好默默低头吃肉,咦,好像滋味还不错,好个咸淡适宜,李槐这个小王八蛋的手艺真是不错啊。    老瞎子下筷不多,细嚼慢咽,突然说道:"李槐这趟回家乡,你就跟着。轻重利害,自己掂量,做好了,旧账翻篇。"    至于没做好会如何,老瞎子都懒得说。    黄衣老者使劲点头,见那李槐给坐在主位上的老瞎子夹了一筷子,就有样学样,赶紧给李大爷夹了一大筷子肉。    突然发现跟着李大爷混,挺不错啊。这不都跟老瞎子平起平坐吃一锅肉了不是    只是后来眼力劲极好的黄衣老者,发现李槐那小子每次夹筷子给老瞎子,都像是在给另外一位老人。    年轻人脸上笑嘻嘻,嘴上胡扯着有的没的,只是依旧不够老道,因为眼神没藏住话。    ————    中土神洲天幕处,蓦然出现一粒芥子大小的身影,笔直坠落。    在下落期间,那汉子双手摊开,身形旋转不停。    飘然落地,摆出低头状。    一手双指并拢,抵住额头,一手摊掌向后翘。    至于在外人眼中,这份姿势潇洒不潇洒,不好说。    反正是他想了很久才琢磨出来的出场方式。    可这他娘的是在中土文庙的广场上啊。    一位文庙陪祀圣贤只是瞥了眼,就选择视而不见,还让附近的君子贤人都别理睬此人,别去套近乎了。    只有一个老秀才屁颠屁颠离开功德林,现身此地,十分捧场,侧过头,一手捂住脸,挥手道:"哪来的俊后生,快快,收一收你的器宇轩昂,龙骧虎步。"    那汉子满脸委屈,大喊一声老秀才,两人快步迎面走去,双方握手,老秀才唏嘘不已,使劲摇晃起来,"当年结交何纷纷,片言道合唯有君。"    汉子感慨道:"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    斗诗老秀才真是不长记性,找错对手了。    老秀才眼睛一亮,压低嗓音道:"以前没听过啊,从哪抄来的借我一借"    汉子一脸赧颜道:"拙作,临时起意,有感而发,拿去拿去,兄弟之间客气什么。"    谁借不是借,挨骂一起挨。    两人抱在一起,只差没有摆出一双难兄难弟就要抱头痛哭的架势了。    老秀才使劲捶打那家伙的后背,啧啧称奇道:"阿良老弟,这一身的腱子肉,比以前更结实了。"    那个满脸胡茬的邋遢汉子哀嚎道:"老秀才啊老秀才,想死你了,小弟差点就嗝屁了不说,好不容易卸掉那只乌龟壳,这些年的日子过得还是苦啊,一提起这个,就要忍不住猛汉泪落啊。"    老秀才捶打汉子的后背力道更大,"辛苦,咱哥俩都辛苦啊,不容易,好兄弟都不容易啊!"    阿良一边咳嗽一边问道:"老秀才,怎么你瞧着瘦了,却重了,莫不是胸有丘壑、心怀天下的缘故!"    老秀才松开手,埋怨道:"尽说些让人难为情的大实话。"    阿良吐了口唾沫,捋了捋头发,头发其实不多,好不容易才给他扎出个小发髻。    其实也怪不得他不爱来这儿逛荡,都没个姑娘。    作为当之无愧的四大姓圣人府后裔,他主动来这边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    此外次次不是被拎过来与人对峙说理,就是被喊过来与人赔礼道歉。    只有老秀才次次不闲着,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故意站在对方那边,好像别谁都受了天大委屈,就数老秀才嗓门最大,喊话最凶,可劲儿煽风点火,要么阴阳怪气帮对头说话,要么撂狠话,说将这个家伙砍死拉倒,囚禁在功德林几年哪里够。    反正后来阿良都习惯了,只要见那老秀才在场,他就只管一脸诚挚,与人低头认错,谁拦着他道歉就跟谁急眼。可在老秀才没成为陪祀圣贤之前的那些岁月里,阿良可绝不会这么好说话,甚至经常都会懒得理会文庙那边的请人,即便是那位亚圣亲自将他带去文庙问责,至多就是一言不发,爱咋咋的。    今儿不需要阿良与谁道歉,老秀才好像有些闲着没事反而不适应,叹了口气,然后疑惑道:"怎么这么迟才来,你不是早就回了浩然在流霞洲那边逛荡个啥"    阿良指了指头顶,无奈道:"好歹长出些头发,不然我敢去哪里,只会让姑娘们瞧着心疼怜惜。这不是先到了流霞洲,就想着去找葱蒨姐姐叙叙旧嘛,不曾想她不在家里,听说去了雨龙宗旧址那边,好些年没回家了。我就让葱蒨姐姐的弟子,帮忙飞剑传信一封,很快就回信一封,言简意赅,就俩字,等着!老秀才你听听,是不是十分的情真意切"    老秀才一跺脚,帮着阿良扼腕痛惜道:"那你倒是等着啊。"    阿良嘿嘿笑道:"等嘛等,我怕一个见面,小别胜新婚的,葱蒨姐姐就要把持不住。"    老秀才跟着嘿嘿笑着。    阿良突然沉默起来,看着这个从来个子不高的枯瘦老人。    老秀才如今是哪里都去不得了。    比起当年自囚功德林,是不一样的。    两人一起走向那文庙前边的台阶,一起坐下。    阿良说了些来时路上的趣闻事迹,说在流霞洲一处,那某个酒楼饭馆里边,他学老秀才当年,吃饭喝酒不给钱,打欠条又不成,就怒喝一声拿笔来。要留下一幅墨宝,帮着题写匾额。笔墨伺候后,他写下的那几个字,写得那叫一个精神气十足,比城头刻字都要用心了,只是掌柜的不识货,连饭钱酒菜,再加上纸钱,一并讨要了,只好先欠着了。    还说在一处彩裙飘飘、绣鞋多多的仙家渡口,好巧不巧,刚好听见了一堆人在聊自己,说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尤其是两个小姑娘,她们的漂亮眼眸里,好像写满了阿良与哥哥两个说法,教人喝了美酒一般醉醺醺,而他这个人,老秀才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最容不得别人这么乱夸自己,就正了正衣襟,端着空酒碗凑过去,与他们来了句实诚话,说那十四境剑修,真没什么了不起的,意思不大……    结果给赞了句秃子,还说他娘的怎么不干脆说道老二不是真无敌    既然话都给对方说了,他就只好在那边坐了会儿,听那些酒客又闲聊了几句,双方相谈甚欢,他忙着称兄道弟,小蹭了些佐酒菜,最后实在受不了那些姑娘们的爱慕视线,担心又招惹什么不必要的情债,这才放下酒碗后,离开酒肆,一个极有讲究的停步,抬头看一眼夕阳,这才再一个更有学问的冷不丁大踏步,独自走在那街上,只能留下一个令女子见之心碎的落寞背影,以及……那一笔不小心给忘记了的酒债    老秀才轻轻拍打身边汉子的膝盖,赞叹道:"可以可以,风采依旧,这都没给人打折。"    阿良哈哈大笑。    头发不多的邋遢汉子,与老秀才说了很多游历趣事。    说他去了一趟天上,见了在那边辛辛苦苦合道星河的于老儿,不聊那什么十四境,免得岁数大一把、修行资质却一般般的于老儿伤心伤肺。    只说他一直嫉妒自己身边的所有朋友,为什么他们就有这么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朋友,而我阿良就没有那于老儿听过之后,半天没说话,大概那就叫愧疚难当和自惭形秽吧。    只不过于老儿最后倒是说了句话,挺像个读书人。    说能让一个老人心心念念的,是故乡是家乡,更是曾经的童年,少年。    阿良唯独没说自己在那流霞洲最后一个停步处。    那是一处荒郊野岭的乱葬岗,别说天地灵气了,就是煞气都无半点了,汉子盘腿而坐,双手握拳,轻轻抵住膝盖,也没说话,也不喝酒,只是一个人枯坐打盹到天明时分,旭日东升,天地明亮,才睁开眼睛,好像又是新的一天。    不管阿良说了什么。    老秀才坐在一旁,听得仔细,好像从来是这样,只要是别人在说话,不管讲得有理无理,大事小事,有趣无趣,老人都是这样的,神色认真,耐心极好,等旁人说完了,老秀才再说自己的话。    可能只有这样的老人,才能教出那样的弟子吧,首徒崔瀺,左右,齐静春,君倩,关门弟子陈平安。    阿良轻声问道:"左右那呆子,还没从天外回来"    老秀才嗯了一声。    在那拳脚与剑都可以随意的天外。    悬空对峙的两人四周,光亮点点,皆是遥远星辰。    一个手里拎着她自己半截手腕的羊角辫小姑娘,一边摆弄对齐伤口,一边与那人瞪眼道:"够了没!非要拦着我去蛮荒天下!信不信惹毛了我,就一头撞入南婆娑洲或是桐叶洲,让你那个可怜兮兮的先生彻底玩完!"    一袭青衫,面无表情,单手持剑,一身剑气再无拘束,"求你去。"    好不容易暂时马虎缝借了那一截纤细手腕,萧愻晃了晃胳膊,灿烂笑道:"那就不去找你先生的麻烦了,我换个地儿,去那宝瓶洲落魄山,拜会一下咱们那位隐官大人!"    左右一剑递出。    蛮荒天下一处渡口,那位与醇儒陈淳安一同守住南婆娑洲的墨家钜子,单独在此处,一人建城,一人守城,两不耽误。    一个魁梧男子,身边带着个小精怪,从海上归墟来到蛮荒天下,再游历至此,一路上都刻意绕过山头势力,只看山水。    刘十六仰头望向那座"自行生长"的奇异城池。    一旁那个自封旋风大王的小精怪,孩童模样,背着个大大的包裹,倒不是身边这个师父如何要求,里边全部都是小精怪舍不得丢的家当,这会儿战战兢兢站在那座渡口边缘,小声道:"师父,书上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样子咱们得绕路了。"    小精怪忍不住抱怨道:"走走走,师父,啥时候是个头啊"    刘十六笑道:"本来是想带你来见一见你的小师叔,这会儿不成了,看来还要多走好些路。"    小精怪哀叹一声,"烦烦烦。能够早些见着小师叔就好了。"    刘十六笑着点头,"过了剑气长城,到时候师父找条渡船,就能轻松些。"    小精怪说道:"师父,我可没有神仙钱!"    刘十六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跟你小师叔一个德行,大事不含糊,就是小事上,扣扣搜搜的。"    小精怪突然有些忐忑,小声道:"师父,我就是个小精怪,小师叔是剑气长城的大隐官,会不会嫌弃我啊"    刘十六笑道:"不会。他是你的小师叔嘛。"    小精怪犹豫了一下,"大师伯呢齐师伯呢我真的都瞧不见了啊"    刘十六嗯了一声,"没办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