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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陈平安有几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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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杨柳依依的少女(第1页)

.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la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la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    茅小冬出现在雅静小院,看到吊儿郎当哼着小曲的白衣少年,正盘腿坐在石凳上,对着那盘棋局,两手张开,分别放在黑白棋盒的边沿上,入神思考的同时,手指轻轻拍打棋子,发出重重叠叠的清脆响声。    在高大老人出现后,崔东山轻声问道:"如何了李二大爷有没有拆烂皇宫"    茅小冬来到石桌旁,瞥了眼胜负趋于明朗的棋局,没看出太大的明堂,就不再费神,坐在一旁,"你,或者说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谋划"    崔东山不转头,啧啧道:"这才到了东华山没几天,就开始为大隋江山操心啦小冬啊,真不是我说你,见异思迁没啥,可喜新厌旧如此之快,可就不厚道喽。"    茅小冬一掌拍在石桌上。    所有棋子从棋盘上蹦跳起来,悬停在空中,黑高白低,像是两幅上下叠加的图画,但是不管茅小冬横看竖看,不论如何打量,都看不出更多玄机,冷哼一声,棋子瞬间落回原处,丝毫不差。    崔东山始终保持之前的古怪姿势,"山崖书院该如何就如何,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咸吃萝卜淡操心作甚难道大骊吞并了大隋,山崖书院就没啦我看不会嘛,既然大隋一样给不了你们七十二书院之一的身份,以后重归大骊,大不了寄人篱下,反正相差不多。"    茅小冬厉色道:"书院书院,重在学生,重在夫子,而不是山崖书院这四个字!且不说书院里那些大隋学子,便是跟随我离开大骊的那拨孩子,如今尚显稚嫩,他们的精神气,如何经得起多次折腾!"    崔东山缓缓收回手,不过攥紧了一把棋子,在手心咯吱作响,转头望向勃然大怒的茅小冬,    崔东山脸色如常,微笑道:"说得挺大义凛然,只可惜你茅小冬终究学问有限,想事情想得太浅太近了。"    高大老人冷笑道:"就你崔某人想得多算得远。"    崔东山站起身,攥着手心那把棋子,围绕石凳缓缓踱步,打趣道:"寺庙不在僧人在,僧人不在佛经在,佛经不在佛法在,佛法不在佛祖在。"    崔东山扬起脑袋,一手负后,一手轻轻拧转手腕,闲庭信步道:"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啊。等到你什么时候真的想通了书院的存在意义,山崖书院才算真正找到了一处不败之地,至于是在哪家哪姓哪国的疆土上,都无所谓了。"    茅小冬嗤笑道:"当山崖书院是学宫啊,不管风吹雨打,我自屹立不倒"    崔东山停下脚步,隔着一张石桌一副棋盘,凝视着高大老人,反问道:"有何不可"    崔东山轻轻跨出一步,"走走看"    茅小冬神色凝重,摇头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崔东山也跟着摇头,啧啧道:"你真该见见我家先生陈平安。"    初冬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阳光暖洋洋铺洒在高大老人的身上,老人笑道:"能够让齐静春托付重任,陈平安自然是不错的,可你定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在算计着什么。"    崔东山笑骂道:"喂喂喂,小冬你学问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可以,没问题,但是别随便带上我啊。"    茅小冬不愿在这里跟这家伙勾心斗角,站起身,"就你那点狗屁学问,丢地上,路边的狗都不稀罕叼一口。"    崔东山哈哈笑道:"嫉妒,嫉妒。"    茅小冬大步离开院子,背对着崔东山,"李二这趟硬闯皇宫,火候正好,你别得寸进尺,只要之后惹出任何麻烦,我拿你是问,别怪事先没跟你打招呼。"    崔东山望向那个背影,尴尬道:"这样不好吧李二大爷想做什么,我一个九境小蝼蚁,拦得住如果我先生在这里,倒是真不难,心平气和讲道理,他比我擅长。"    茅小冬转头望向那个一脸故作为难的家伙,"心平气和"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打烂你那颗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着什么。"    崔东山伸出一只手,翘起兰花指,故作娇羞道:"讨厌。"    茅小冬黑着脸转身离去,老人一脸踩到稀烂狗屎的恶心模样。    崔东山在茅小冬离去后,重新坐回石凳,攥着棋子的拳头悬停在棋盘上空,漏出一颗颗棋子,一口气在棋盘上落下了七八颗棋子,清一色白棋,所以这局棋下得很不合规矩。最后崔东山两手空空地蹲在石凳上,下巴枕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像茅小冬所说,天底下真没有几个想得出"崔瀺"在想什么。    可能齐静春是唯一的例外。    院门那边传来细微匀速的脚步声,谢谢下课归来,放下物件后,开始在院子里清扫落叶。    扫帚拂过地面,便有阵阵微风卷起。    崔东山呢喃道:"同样是起于微末,雄风过境,雷声阵阵,滚石伐木,梢杀林莽,虽衰而竭,气韵犹存。雌风不过是穿陋巷,动沙堁,吹死灰,浑浊不堪,虽正值鼎盛,仍是不值一提。谢谢,你觉得是大骊好,还是大隋好"    少女这是第一次被崔东山正儿八经询问问题,她一时间受宠若惊,怀抱扫帚,惴惴不安。好在她天生思维敏捷,之前又打定主意,跟这位公子朝夕相处,绝不去多想,反正多虑无益,还不如直截了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大不了挨一顿揍就是了,省得贻笑大方,于是她回答道:"大隋适合安居定业,在这里生活很舒服。大骊适合野心家和阴谋家,如今内外兼修,所以更加强大,生机勃勃,充满了进攻性,最可怕的是大骊如今开始逐渐掌控版图内的山上势力,越来越接近名副其实一国之主。"    崔东山点点头,没有说对或者错,但是难得没有出言讥讽少女。    少女心中大定,这一套还是管用的!于禄果然说得没错,与此人相处,就要强迫自己想得眼前一些,逼着自己目光短浅一些。    突然崔东山问道:"你怎么还不去上吊啊,我等着帮你收尸都好久了,到时候我就背着你的尸体下山,一边落着伤心泪,一边控诉蔡京神那老王八,太无耻了,竟然潜入书院,连你这么相貌辟邪的黑炭少女都下得了手,害得你羞愤自尽,到时候我就好跟他再打上一场,为你报仇啊。"    少女呆若木鸡。    崔东山转过脖子,"由于那天晚上,对外宣称你是我的门下弟子,不得不借给你那么多法宝,,公子我心里可不得劲了。"    腰间悬挂那支绿竹笛子的少女,开始继续埋头打扫院子。    崔东山瞥了眼少女的婀娜身段,突然补充道:"如果我孙子蔡京神大晚上登山,闯入你屋子,他其实不亏啊。"    少女抬起头,直愣愣望向崔东山。    崔东山凝视着那双漂亮眼眸,惋惜道:"你就只剩下这双眸子,配得上谢灵越这个名字喽。"    少女泫然欲泣,低头不言,继续扫地。    崔东山哀叹一声,轻轻挥手,将棋盘棋盒一同收入袖内那块方寸物玉玺,"你哪里是扫地,分明是扫你家公子的兴致。罢了罢了,回屋看书。"    到了空落落的正屋内,一张大草席上,放着一块茅草蒲团,崔东山一挥袖,从墙角一座小山堆里抽出一本儒家典籍,安安静静躺在他身前,然后便有一阵翻书风出现,围绕着俊秀神逸的白衣少年打转。    翻书风开始翻书。    崔东山开始读书。    每当这个时候,少女谢谢就会安安静静坐在门口,心境祥和,因为只有这个时候,那个家伙才不会针对她。而且她不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甚至是从未听说过,有谁仅仅是读书,能够读出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    就像今天。    翻书风翻动第一页后,随着崔东山极其富有独到韵律的轻声朗诵,言语有如实质的雨滴,飘落在那一页书页上,然后在书页之间,出现了一株的荷花,摇曳生姿,灵动异常。    一页页翻过,光阴缓缓流逝。    书页上的字里行间,出现了两军对垒的画面,一位位武将士卒远远比米粒还要细微,气势却是金戈铁马,纵横捭阖,书页上空黄雾迷茫,如真正战场上扬起的黄沙万里。    又有不过寸余高的女子婀娜,挎着花篮,从书页里姗姗而来。    还有大髯莽汉,袒胸露腹,作击节高歌状。    书页上有老妪捣衣,竖耳聆听,果真能够听到咄咄的玄妙声响。    有稚童两两,骑着竹马追逐嬉戏。    有骷髅仗剑佩刀,行走于坟茔枯冢。    有夫子正襟危坐,沉吟捻须,仿佛正在推敲文字。    ……    门口的少女谢谢,不管她内心深处如何仇恨、畏惧这个大骊国师,她不得不承认,专心致志读书时的白衣少年,实在是一身风流,两袖清风。    她完全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坏的一个人,读书时却能拥有一番圣人气象    在谢谢怔怔出神的时候,她没有察觉到今天的崔东山,在翻书到最后,神色间有些异样,眼神炙热,但是满脸痛苦和挣扎。    原来他读书读出了一幅景象,三人同时出现在同一页之上,三人皆看不清面容,但是年龄悬殊。    长衫老人在大河之畔,凝神观水。    附近有位生性枯槁的中年人,则望向对岸,满脸沉思。    有一位少年骑着青牛,扬起脑袋望向天空,牛角挂书,少年昏昏欲睡。    最后崔东山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书页上的奇异景象随之烟消云散。    少女惊惧望向崔东山。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抹去血迹,自言自语道:"没办法啊,差得实在太远了。"    少女谢谢担忧问道:"公子,没事吧"    崔东山一手覆住心口,一手紧紧握拳,艰难涩声道:"去把我暂借给你那幅《水图》拿来,快。"    谢谢赶忙起身,去自己屋子拿来一卷古画,打开后摊放在崔东山身前,这才起身快跑,回到门口那边。    崔东山喉咙微动,感激抬起手臂,用手背抵住嘴巴,良久之后,才放下手,深呼吸一口气,世间《水图》共计一十二幅,分别描绘有四座天下的十二条大渎,眼前这一幅,正是《天上之水》,取自"一剑破开小洞天,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奇景。    当年还是文圣首徒的崔瀺,与白帝城城主在彩云之间手谈对弈,崔瀺虽败犹荣,那位大魔头便以这幅珍贵非凡的画卷相赠,崔瀺对于这位坐镇白帝城的魔道巨擘,亦是推崇备至。    崔东山屏气凝神看水,心中却想着山。    遥想当年,老崔瀺曾经一人独行,芒鞋竹杖,走过天底下最崎岖的山路,登山难于登天。    少年崔东山一想到此,情不自禁地伸手拍打膝盖,高声道:"噫吁嚱,危乎高哉!"    突然他愣了愣。    只见水图之上,凭空出现了一座小石崖,不甚起眼,可是石崖之上,有一位熟悉身影的消瘦少年,迎风而立,他临水而立,双手掐诀,眺望远方。    远处少女谢谢看到这一幕后,更是震惊不已。.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la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la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r>    陈平安怎么自己带着一方石崖,偷偷跑到这幅《水图》上了    崔东山早已恢复平稳气机,此时双手合十,嬉皮笑脸道:"先生在上,受学生一拜。"    然后崔东山向后倒去,再横着打了个几个滚,嘴里念叨着:"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烦忧呀多烦忧,烦忧个大爷的烦忧呦~"    少女坐在门口那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色,不像是要打雷的样子,有点可惜。    ————    一个矮小壮实的汉子走出东华山书院,一路行走,找到了附近一栋闹中取静的宅子,开始敲门。    并无反应。    这栋院子早已租借出去,平时老人深居简出,几乎从不露面,但是那天晚上一场跌宕起伏的神仙打架,让有心人意识到此地有蛟龙盘踞。    虽说那场交手,是自称崔家老祖宗的白衣少年,在东华山之巅的出手,更胜一筹,一整宿的法宝乱轰,堪称绚烂,但是魁梧老人的种种应对,亦是不俗,哪怕是境界足够高的行家里手,自认若是站在老人的位置上,亲身对阵那个乱丢法宝好似丢烂白菜的白衣少年,绝对支撑不到天亮。    汉子一脚踹开大门,大踏步走进去,看到一个脸色阴沉的魁梧老人,正是十境练气士蔡京神,站在院子里,桌上有一壶酒,有许多精致的下酒菜,醇酒佳肴。对于他这种凡夫俗子眼中的陆地仙人而言,这点聊胜于无的享受,实在微不足道。    蔡京神是昨天皇宫大战的旁观者之一,此时看到跻身武道止境的外乡汉子,自然没有半点底气,可是没有底气,不代表老人就要低头哈腰,神色不卑不亢地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破门而入,有何贵干"    李二见着了蔡京神,一个字不说,就是迅猛一拳,打得措手不及的老人撞入内屋,当场吐血,撞烂了屋门和桌子,在大堂匾额下的墙角那边,倒地不起。    李二转身离去。    蔡京神有些发愣,靠着墙壁坐起身,本想着好歹要说上个一两句话再动手,所谓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好歹还有"一言"不是哪里有这汉子这般不讲理的这不是仗势凌人是什么堂堂十境练气士,大隋豪阀蔡家的老祖宗,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有本事再来一场!"    然后那汉子就从已经没了大门遮掩的门口,再次走入院子,站在那里,望向屋内的蔡京神。    老人咽了口唾沫,"我在跟那天的白衣少年说话呢,跟你没关系。"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老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汉子腰间悬挂着一只空酒壶,问了个稀奇古怪的问题,"你桌上那壶酒卖多少钱"    白发苍苍的魁梧老人有些茫然,然后心中悲愤,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不知具体价格,约莫着最少三四十两银子吧。"    李二想了想,"那我把境界压在第八境,咱俩再打过一场。"    蔡京神彻底怒了,老子喝壶酒而已,怎么就招惹你了    老人到底不是任人欺凌不还手的性子,而是大隋大修士中公认的性情暴躁、战力卓绝,站起身怒色道:"打就打,怕你娘!"    片刻之后,李二离开院子,返回书院。    老人在院子里躺着,虽未重伤,但是一时半会是注定站不起来了。    老人望着天空,这辈子头一次,如此憋屈和辛酸,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子姓蔡,不是下酒菜的菜啊。    等下修养好了,老子就去皇宫面圣,要离开这晦气的东华山,离着山崖书院远远的,大隋京城也不待了。    ————    李二说要自己随便逛逛书院,李槐就先回去,结果发现李宝瓶和林守一都在,两人刚到没多久,李宝瓶正在跟李槐他娘亲闲聊,"婶婶,你们要在书院待多久要不要我陪你们逛京城我已经仔细研究过大隋京城的堪舆图了,书楼可不好找,翻了老半天呢,你们想去哪里,我都知道路线的。"    李宝瓶到了书院后,第一件事情是先了解清楚了书院的繁琐规矩,做了什么该如何惩罚。第二件事就是去查阅大隋京城的布局,想着以后小师叔来书院找她,就可以带着他一起逛街了。    妇人笑着称赞道:"小宝瓶就是聪明,我们家槐子多亏了你,才没给人怎么欺负。"    李槐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这一路就属李宝瓶欺负自己最多,不说自己在阿良那边呼风唤雨,跟他称兄道弟,哪怕是在陈平安那里,可都没吃过亏的,    再说了,李宝瓶最早在家乡学塾那边,是怎么把自己裤衩丢树上去的,娘亲你不知道当时你还拉着我去了趟福禄街,想要跟李宝瓶家里长辈吵架来着,只是一看到那对大狮子,就根本没敢去敲李家大门罢了。    李宝瓶和他娘亲聊了一顿有的没的,总之听得李槐脑瓜子疼,两个人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嘛,为何还能聊得像是很投缘的样子一个问宝瓶啊你福禄街的大宅子到底有多少栋屋子啊,一个回答书院学舍可多了,比她家屋子还多……    少女李柳被弟弟烦得不行,只得答应抓紧缝制一双新布鞋,她安静坐在床边,正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纳着鞋底,偶尔歪斜脑袋咬掉线头,才会笑望向娘亲和弟弟,若是与林守一视线交汇后,她便笑着点点头,少年就会红脸,心里有些无法言说的难为情。    这是少年继喝过了阿良的葫芦酒后,第二次如此庆幸自己选择离开小镇,跟随陈平安和李宝瓶一同负笈游学。    李二回到住处,李宝瓶刚好离去,看到汉子后,风一般呼啸而去的小姑娘猛然停下身形,笑着打招呼道:"李叔叔好!"    口拙的李二唉唉唉应着声,开心得很。他早年在小镇,去学塾的次数不多,那会儿李槐会抱怨他这个爹丢人,李二就不敢去了,但是这个常年穿红色衣裳的小姑娘,是唯一一个见着他会喊一声李叔叔的学生。    小姑娘叹了口气,有些灰心丧气,她的想法一贯很天马行空,看似无缘无故的歉意道:"李叔叔,对不起啊。"    李二憨厚却不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红棉袄小姑娘的意思,肯定是觉得自己没照顾好李槐呢,汉子赶紧摇头道:"可别这么说。"    李宝瓶认真道:"李叔叔,李槐如今读书其实比我还用心,先生说过勤能补拙,大器晚成,所以别对李槐失望啊,读书嘛,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要急!"    说到这里,小姑娘扬起拳头,加重语气道:"不要急啊。"    李二开心得不行,这样的小姑娘,真是讨人喜欢,汉子点头道:"李槐读书我不急的。"    汉子在心里则默念,但是有件事情倒是可以做了,至于儿子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只能一切靠他自己。    李宝瓶咧嘴一笑,飞奔离去。    像一只欢快的黄雀。    李二驻足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等到消失在视野,这才笑着转身前行。    到了门口,刚好碰到离开屋子的林守一,少年喊了声李叔叔就告辞离去。    面对其他人,哪怕是少女李柳的父亲,林守一同样不知道如何热情应对。    李二走入屋子,妇人正在对儿子耳提面命,"这个小姑娘还不错,就是性子太大大咧咧了点,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我看那个叫石春嘉就蛮好,虽说家里不如李宝瓶家大富大贵,可到底是自己家里有那么大一间铺子的,跟咱们家勉强算是门当户对,李槐娶了石春嘉,以后不会受白眼,石春嘉那丫头,瞧着喜气,两根小辫子扎的……"    李二呵呵笑道:"我还是喜欢李姑娘多一些。"    李槐无奈道:"爹娘,你们有没有想过人家喜欢不喜欢我啊"    妇人没好气道:"怎么可能不喜欢那俩小姑娘又不傻!"    李槐一拍额头,"我的亲娘,这种话千万千万别对外说,要不然我真的会被李宝瓶活活打死,石春嘉虽然不敢打我,可就她那噼里啪啦肚子里小算盘打的,一定会记恨我一辈子。她最记仇了,揪她一次辫子而已,她就能跟齐先生告状十次,每次都跟说得真的似的,什么李槐今天课业没做好,被先生你打手心了,看我笑话他,就揪我辫子,什么李槐今天迟到,我好心说他几句,他就揪我辫子,还有什么李槐打不过李宝瓶,就来揪我辫子……我的天,石春嘉这丫头片子要是做了我媳妇,我得哭死啊。"    妇人打趣道:"那你到底想要找啥样的媳妇啊"    李槐想了想,"娶媳妇好麻烦的,我还是算了吧,以后大了,哪天遇上看对眼的姑娘再说。"    妇人笑眯眯问道:"到时候娘亲给你小媳妇欺负了,你会帮谁"    李槐嘿嘿道:"当然帮我媳妇啊,你不是有我爹帮着你嘛,还不够啊"    妇人佯怒道:"你个没良心的!"    妇人起身伸手就要拧儿子的耳朵,李槐满屋子乱跑。    妇人瞥了眼汉子,"去哪儿了"    李二低声道:"尿急,找茅厕去了。"    妇人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汉子腰间的酒壶,凑近嗅了嗅,怒道:"撒泡尿需要这么久你掉茅坑里了而且茅坑里不装着屎尿,反而装着酒"    李二瞠目结舌,转头望向儿子,祈求解围。    李槐落井下石道:"爹肯定是见着了花枝招展的小狐狸精。"    "瞧你那副做贼心虚的德行。"    妇人白了胆战心惊的汉子一眼,破天荒没有刨根问底,坐在女儿身旁,摸着李柳的头发,叹了口气,"你们都长大了,爹娘也老啦。"    李柳放下鞋底,轻轻握住娘亲的手。    李槐拍马屁道:"娘亲,你还老啊,生我的时候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你要是跟李柳一起出门,保不齐会给人当成姐妹呢。"    妇人笑得花枝乱颤,"去去去,这种话留着将来对你媳妇说去。"    李柳突然说道:"娘,我想去买一盒胭脂。"    妇人虽然絮絮叨叨,嘴上嫌弃女儿是个败家货,仍是起身带着女儿一起出门。    屋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李二笑问道:"儿子,要不要陪爹喝点酒"    李槐瞪大眼睛,"可以喝酒"    不过是喝了半碗酒,很快李槐就晕晕乎乎,趴在桌上打瞌睡了。    李二伸手握住李槐的手腕,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默念道:"神君开山造洞天!"    ————    在妇人牵着李柳一起下山的时候,在山脚牌坊下与一位白衣少年擦身而过。    少女回首望去,刚好与少年对视。    一直给人印象就是柔柔弱弱、杨柳依依的少女,在这一瞬间,她迅速收敛笑意,对着那位她在小镇便从师公那边,久闻其名的大骊国师,偷偷做了一个隐秘且骇人的警告动作。    纤细手掌抹过脖子。    本就是故意来此见她一面的崔东山,啧啧称奇,感慨道:"怪胎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